第一份工作哪方面最重要?
經(jīng)常有人問我第一份工作如何選擇。說實話,這是個我不會回答的問題——因為我總覺得只有不得已的才是最終的選擇,換言之,我傾向于相信“自由選擇只不過是一種幻覺而已。”我經(jīng)常覺得自己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沒辦法不隨波逐流。然而,要是有人問我,第一份工作中什么最重要?那我卻有一個明確的答案,那就是——事無巨細,一概玩命做好。
前兩天在健身房跑步的時候看到一個電視節(jié)目,其中一位目前已經(jīng)功成名就的女導演提起自己大學畢業(yè)之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做場記:
其實就是打雜的。第一天接到的第一個任務是導演讓她幫忙把一本厚厚的電話簿抄寫到一個新的本子上。她也沒多想,就花了好幾天時間工工整整地把活干完,然后交到導演手里。許多年后,有一次她問導演,怎么就會那么沒多久就把副導演的工作交給她?導演說,當初讓她抄電話簿的時候只當她是個新來的,也沒什么經(jīng)驗,做不了別的什么;可是拿到工工整整的新電話簿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認真仔細的人——這樣的人工作上值得信賴。
這樣的經(jīng)歷絕對不是講出來唬人用的,其真實性不言而喻。
去年我辭退了一個主管。說實話,在不得不辭退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尷尬萬分,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能既讓他得到教訓又不讓他感到被傷害——哪怕那傷害其實只不過是他的幻覺。所以,辭退他之前其實猶豫了很久,也暗中給過他很多機會。然而,終究發(fā)生了一件讓我決心一定要辭退他的事情。而說起來那事兒又不是很大。
基于工作原因,我常常需要到高校講座。講座需要鍛煉,不是去隨便侃侃就可以的。我希望他能夠習得足夠的演講能力,于是就安排了一場共同講座。我大約提前一周提醒他,那是他的第一次講座,一定要認真準備,實在不行就寫逐字稿,然后我?guī)退薷臐櫳蛘咧匦略O計都可以。又過一兩天,我問他準備的怎么樣了,他說正在準備。到了講座的前一天晚上,我問他準備的怎么樣了,要不把逐字稿拿來給我看看。也許他當時手頭正在忙著,腦子被占用了,脫口說出來的是不經(jīng)思考的大實話“嗨,跟著你去講,我隨便講講就行了……”我愣了一下,想想真是覺得懶得再說什么。沒多久,我把他辭退了。無法容忍的理由倒也簡單,我不需要做事抱著“隨便弄弄就行了”的態(tài)度的人,一個都不需要。
工作崗位上的新人,往往希望自己能做一些“有挑戰(zhàn)性”、“有成就感”的工作,這絕對無可厚非。然而,一個不可回避的事實是,工作中的絕大部分是沒有所謂“挑戰(zhàn)性”的,是無比枯燥的,談不上做完有什么“成就感”的,甚至干脆就是“毫無技術含量的”,然而卻是百分之百必需的。這些工作需要有人做,需要有人一絲不茍地做。不能做好這些工作的人,其實,最終什么都做不好——因為天下沒有白撿的好事。
前兩天在TopLanguage里看到有人講述在維爾納•馮•布勞恩[的傳記里的故事:
布勞恩在大學里參加金工實習,為期一年。期間,師傅發(fā)給他們每人一個拳頭大的鐵疙瘩,要他們用鉗工手段加工出一個立方體來。所謂“鉗工手段”,也就是拿銼刀銼。布勞恩他們按照師傅的囑咐開始干。但當他們把完成的立方體給師傅看時,卻被退回來,因為不符合要求,得重做。如此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加工,又一次又一次地被退回來。直到最后,鐵塊被銼成火柴盒大小的時候,終于通過了。
這不僅是為了讓學徒練就扎實的基本功,更重要的是為了讓他們原本應該是正常的態(tài)度:必須做的事情就是值得做的事情,值得做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要玩命做到最好。